摘要: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是新时代建设农业强国的核心任务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产业、人才、文化、生态、组织“五个振兴”战略，为新时代“三农”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。文化振兴作为乡村振兴的精神基石与内生动力，既是破解城乡发展不平衡的关键抓手，也是推动农村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协调发展的重要路径。当前，国家已通过政策引导、资金扶持等举措推动乡村文化振兴取得阶段性成效，但基层政府主导作用弱化、文化阵地建设滞后、传播体系不完善等问题仍制约其深度推进。本文立足乡村文化振兴的现实语境，系统分析其发展现状与核心问题，从强化政府主导、完善阵地建设、优化传播体系、发展文化产业、深化国际合作等维度提出针对性策略，为推动乡村文化全面繁荣提供理论参考。
关键词:乡村振兴；文化振兴；基层治理；文化传播；产业融合
刘奕兵1 2
（1.长春大学旅游学院 国际交流学院 吉林 长春130607
2.东北师范大学 国际汉学院 吉林 长春 130117）
引言
乡村文化是包含着农耕文明、传统技艺、民俗风情等物质与非物质遗产，更承载着乡村社会的价值认同与情感纽带。随着农村青壮年人口向城市流动，不仅带走了劳动力，也削弱了乡村文化的传承主体；城市流行文化借助短视频、社交媒体持续渗透，进一步挤压乡村本土文化的话语权与影响力。在此背景下，乡村文化振兴已超越单纯的“文化保护”范畴，成为重塑乡村精神内核、激活乡村发展动能、缩小城乡文明差距的战略举措。本文立足城乡融合发展的时代背景，通过梳理乡村文化振兴的现状，剖析深层问题，探索符合中国乡村实际的文化振兴路径。
1 乡村文化振兴的发展现状
近年来，国家将乡村文化振兴纳入乡村振兴战略全局，通过政策赋能、资源投入和项目带动，推动乡村文化建设从“基础保障”向“品质提升”转型，初步形成政策引领、设施完善、产业融合的发展格局。
1.1 政策体系逐步完善，顶层设计持续强化
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《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》明确将“文化振兴”作为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，提出“实施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计划”“培育乡村新产业新业态”等具体要求，为地方实践提供制度依据[1]。此后，文旅部、农业农村部等多部门联合出台《关于推动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意见》，细化非遗传承、乡村旅游、文创开发等领域的支持政策，形成 “中央统筹、地方落实、部门协同”的政策体系[2]。
1.2 文化阵地建设提速，公共服务覆盖面扩大
近年来，国家通过“基层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建设工程”“农家书屋提质增效计划”等项目，推动农村文化设施实现从“有无”到“优劣”的转变。截至2022年底，全国农村地区已建成乡镇综合文化站 3.3万个、村文化活动室59万个，农家书屋覆盖所有行政村；数字文化资源库为农村提供海量电子书和影视资源，初步形成“县有图书馆文化馆、乡有综合文化站、村有文化活动室”的三级服务网络。[3]这些设施不仅承担基本文化服务功能，更成为乡村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。
1.3文化产业融合发展，经济效益与文化价值协同提升
全国各地通过“文化+ ”等模式，推动传统农耕文化、非遗资源转化为经济动能。“文化体验”成为核心吸引力——安徽黟县宏村依托徽派建筑与楹联文化，打造“画里乡村”文旅品牌；江西婺源以徽剧、傩舞为特色，推出“非遗研学游”线路等。
1.4文化传承意识觉醒，村民主体作用初步显现
随着文化振兴不断推进，村民对本土文化的认同感与参与热情逐步提升。在政府引导下，各地涌现出一批由村民自发组织的文化团体：陕西礼泉县袁家村村民成立“关中民俗表演队”，自编自演秦腔、皮影戏，年均演出超200场[4]；广东梅州市梅县区村民组建“客家山歌协会”，通过“线上直播 + 线下对唱”传承客家文化，抖音账号粉丝量超50万。
同时，村民作为文化传承人的角色进一步强化。湖南凤凰县苗族银饰锻制技艺传承人吴水根带动全村200余名村民学习银饰制作，产品远销海外；江苏苏州甪直镇村民陈雪月组织“水乡妇女服饰制作班”，使濒临失传的“甪直水乡服饰”重新融入日常生活。村民的主动参与推动乡村文化从“被动保护”转向“主动传承”，为振兴注入内生动力。
2 乡村文化振兴面临的核心问题
尽管乡村文化振兴取得一定成效，但实践中仍存在诸多结构性矛盾。这些问题既源于资源配置不均衡，也受制于体制机制不完善，成为制约乡村文化高质量发展的瓶颈。
2.1基层政府主导作用弱化，规划执行缺乏连贯性
乡村文化振兴离不开政府的引导与推动，但部分基层政府存在 “重经济轻文化”“重形式轻实效”的倾向。规划科学性不足，部分地区盲目复制“网红村”模式，忽视本地文化特色，导致“千村一面”；执行持续性不够，文化建设项目常因领导换届、资金转移而中断；考核机制缺失，多数地区将经济增长、产业规模作为乡村振兴核心指标，文化振兴成效未纳入刚性考核，导致基层政府投入动力不足。
2.2 文化阵地建设滞后，服务效能与需求脱节
农村文化设施虽实现“数量覆盖”，但“质效不足”问题突出。设施分布不均，偏远地区与城郊差距显著，调研显示，中西部山区村级文化活动室功能设计脱离实际，部分地区为追求“政绩”建设豪华文化广场、标准化图书馆，但村民更需要“家门口的戏台”和“田间地头的农技培训”，导致设施使用率低；管理运营薄弱，多数村级文化设施由村干部兼职管理，缺乏专业人才，无法有效组织文化活动或保障设备运转。
2.3文化传播体系不完善，主体与内容存在双重短板
乡村文化的有效传播是实现传承与认同的关键，但当前传播体系存在“主体能力不足、内容吸引力弱”的问题。传播主体专业化程度低，多数村民和文化传承人缺乏现代传播技能，难以利用短视频、直播等新媒体扩大影响力；内容供给同质化，部分地区文化传播仍停留于“贴标语、办讲座”的传统模式，对年轻人缺乏吸引力；传播渠道单一，虽有“文化下乡”等活动，但多为“一次性演出”，缺乏常态化机制，未形成“线上+线下”融合的传播网络，导致文化影响力局限于本地。
2.4文化产业发展层次低，同质化与可持续性难题凸显
乡村文化产业虽快速发展，但仍处于“低附加值、低竞争力”的初级阶段。同质化严重，多数地区聚焦“农家乐、采摘园”等低端业态，缺乏文化创意与深度体验；产业链不完善，多数项目停留在“销售初级产品”阶段，缺乏设计、包装、品牌运营等环节；利益联结松散，企业与村民多为“租赁关系”，文化产业收益难以惠及村民。
2.5人才队伍结构性短缺，“引不来、留不住、育不好”
人才是乡村文化振兴的核心支撑，但当前农村面临严重“人才空心化”。外流严重，据统计，农村青壮年中具有高中以上学历者超过八成选择进城务工，导致文化传承“后继乏人”；引进困难，城市文化人才因农村基础设施差、发展空间有限而不愿下乡；本土培育不足，缺乏系统化培训体系，村民文化技能提升缓慢，如多数非遗传承人仅掌握传统技艺，难以结合现代需求进行产品创新。
3 乡村文化振兴的优化策略
针对当前乡村文化振兴的突出问题，需从制度保障、阵地建设、传播创新、产业升级、人才培育等多维度发力，构建“政府引导、社会参与、村民主体、市场运作”的协同发展体系。
3.1强化基层政府主导作用，构建科学高效的治理体系
基层政府作为乡村文化振兴的“掌舵者”，需从规划、执行、考核等环节提升主导能力。要结合地域文化特色制定《乡村文化振兴专项规划》，明确“保护什么、发展什么、怎么发展”，如陕北地区可聚焦黄土文化、红色文化，江南地区可突出水乡文化、农耕文明，避免 “一刀切”式规划；同时建立规划动态调整机制，通过村民听证会、专家论证会确保规划符合实际需求。将乡村文化建设经费纳入地方财政预算；设立“乡村文化振兴专项基金”，整合涉农资金、社会捐赠等资源，重点支持偏远地区文化设施建设与非遗保护。把文化设施使用率、村民文化参与率、非遗传承成效等指标纳入乡村振兴考核体系；建立“文化振兴书记负责制”，对工作不力的基层干部实行问责，确保政策落地。
3.2升级农村文化阵地建设，打造“功能复合、服务精准”的文化空间
文化阵地建设需从“硬件建设”转向“效能提升”，构建贴合村民需求的服务体系。按照“人口集中区建综合文化站、偏远地区建流动文化点”原则，推进设施均衡分布；功能设计上应融合“文化活动、农技培训、电商服务”等多元需求，如将村级文化活动室改造为“文化驿站”，白天提供图书借阅、农技讲座，晚上举办文艺演出、电商直播培训。
推行“政府购买服务 + 村民自治”管理机制，通过公开招标引入专业文化机构运营乡镇文化站，村级文化设施由村民推选“文化管家”负责日常管理，政府给予每月补贴；建立“设施使用反馈机制”，通过微信群、意见箱收集村民需求，动态调整服务内容。建设“乡村数字文化云平台”，整合影视资源、非遗课程、农技知识等内容，村民通过手机即可免费获取；在偏远地区推广“数字文化驿站”，配备平板电脑、投影仪等设备，定期组织“在线看戏、远程培训”活动，弥合数字鸿沟。
3.3优化文化传播体系，构建“主体多元、渠道融合”的传播格局
提升乡村文化的传播力与影响力，需从主体培育、内容创新、渠道拓展三方面突破。通过实施“乡村文化传播人才培育计划”，每年培训一定数量的“乡村文化主播”，教授短视频拍摄、直播技巧；邀请媒体记者、高校师生下乡开展“一对一”辅导，帮助村民打造“乡土网红账号”，如支持农民拍摄“非遗制作过程”“乡村美食教程”等内容。
挖掘乡村文化中的“情感共鸣点”，开发“乡村记忆”系列内容，如通过纪录片讲述老手艺、老故事，通过漫画解读传统民俗；结合年轻人兴趣，将乡村文化与潮流元素结合，如用说唱演绎客家山歌、用国潮设计呈现传统服饰。线上依托抖音、快手、微信视频号等平台，发起“我的家乡文化”话题挑战，鼓励村民参与创作；线下打造“乡村文化体验线路”，将非遗工坊、民俗展演、农耕体验等串联起来，吸引城市游客深度参与；推动“文化下乡”常态化，组织专业院团每月下乡演出 1-2场，同时培训乡村本土文艺团队，实现“送文化”向“种文化”转变。
3.4 推动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，构建“特色鲜明、利益共享”的产业生态
乡村文化产业需突破“低端同质化”困境，向“创意化、品牌化、融合化”升级。深入挖掘地域文化资源，打造具有辨识度的文化IP，如云南普洱茶可围绕“茶马古道”故事构建IP体系，开发主题文创、研学课程；通过“IP 授权”模式，吸引企业参与产品开发，形成“核心IP+衍生产品”产业链[5]。
发展“文化+农业”，打造“农耕文化研学基地”，让游客体验播种、收割、传统农具使用；发展“文化+康养”，依托乡村生态与民俗，开发“非遗疗愈”“民俗养生” 等产品；发展“文化+电商”，通过直播带货、社群营销推广乡村文创与特色农产品，如支持“非遗传承人+主播”组合直播销售手工艺品。
推广“企业+合作社+村民”模式，企业负责品牌运营与市场开拓，合作社组织村民生产，村民通过“土地入股+劳务收入+分红”获得多重收益；建立“文化产业收益反哺机制”，从产业利润中提取一部分作为“乡村文化保护基金”，用于非遗传承与文化活动开展。
3.5强化人才队伍建设，破解“人才短缺”瓶颈
构建“引才、育才、留才”全链条机制，为乡村文化振兴提供人才支撑。实施“乡村文化人才专项引进计划”，对到农村工作的文化专业人才给予住房补贴、子女教育优惠等政策；与高校、文化院团合作，建立“乡村文化实践基地”，组织师生定期下乡开展支教、培训、创作等活动。
开设“乡村文化学堂”，邀请非遗传承人、文化专家授课，重点培养村民中的文化骨干；实施“青年传承人培养计划”，对18-35岁参与非遗传承的年轻人给予每月生活补贴，连续扶持3年，解决“传承无收入”问题[6]。
建设“乡村文化人才公寓”，配套网络、医疗等设施；设立“乡村文化创新奖”，对在文化传承、产业发展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人才给予表彰奖励；搭建“人才交流平台”，组织农村文化人才赴城市参观学习，拓宽视野。
3.6深化国际交流与合作，提升乡村文化的国际影响力
通过国际交流扩大乡村文化“朋友圈”，吸收先进经验，推动中国乡村文化走向世界。举办“国际乡村文化论坛”，邀请各国乡村文化研究者、实践者分享经验；组织“中国乡村文化海外巡展”，通过非遗展演、民俗展示等形式推广中国乡村文化。
与国外设计机构、品牌企业合作，将中国乡村文化元素与国际审美结合，开发高端文创产品，如将苗族银饰纹样融入奢侈品牌配饰设计、用景德镇陶瓷工艺制作西式餐具。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、国际乡村旅游联盟等机构合作，开展“传统村落保护”“乡村文化可持续发展” 等项目；借鉴日本“造町运动”[7]、韩国“新村运动”[8]中的文化振兴经验，形成符合中国国情的实践模式。
结语
乡村文化振兴不是简单的“文化复旧”，而是在传承中创新、在保护中发展的系统工程。它既需要政策引导与资源投入筑牢基础，也需激发村民的主体意识与创造力；既要立足本土挖掘文化根脉，也要开放包容吸收外部经验。实现乡村文化振兴，非一日之功，需要政府、社会、村民形成合力，在政策制定上“精准滴灌”，在资源配置上“靶向发力”，在文化传承上“守正创新”。唯有如此，才能让乡村不仅留住“乡愁”，更充满“活力”，让农民在物质富裕的同时实现精神富足，最终推动乡村全面振兴目标的实现。
基金项目：长春大学旅游学院创新创业发展基金项目“‘冰雪丝路’的国际传播力研究”（项目编号：JS2023011）“文化遗产数字化、可视化的应用研究——以吉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为例”（项目编号：JS2023007）阶段性成果。
参考文献：
[1] 中国政府网. 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做好二〇二三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[EB/OL]. (2023-03-03)[2025-08-17]
[2] 中国政府网. 文化和旅游部、教育部、自然资源部、农业农村部、国家乡村振兴局、国家开发银行印发《关于推动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意见[EB/OL]. (2022-04-07)[2025-08-17]
[3]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2022年文化和旅游发展统计公报[EB/OL].(2023-07-13)[2025-08-17]
[4] 裴璐璐,王会战.旅游助推乡村振兴的内源式发展路径研究——以陕西省袁家村为例[C]//2020中国旅游科学年会论文集 旅游业高质量发展.2020.
[5] 龙颖.云南省"新媒体+旅游"产业融合发展路径研究[J].产业创新研究,2022(13):78-80.
[6]中国大百科全书网络版.日本造村运动[EB/OL].(2025-07-15)[2025-08-17].
[7] 刘昉昳,王 子.乡村振兴人才培训与社会责任的协同发展[J].Sustainable, Development, 2024,14.
[8]韩道铉,田杨(译).韩国新村运动带动乡村振兴及经验启示[J].南京农业大学学报：社会科学版, 2019, 19(4):9.
审核：刘 坤
责编：明贵栋
编辑：刘 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