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,给他来碗面

2024-12-10


行走人世间,无论身在何地,时时处处,我都愿为社会为他人尽点薄力,为这人间多一次善举,发一点光亮,添一份温暖。


文/ 侯晨雨


到达小城的时候,已晚上九点多了。到酒店安顿了住处,就去吃饭。


时令已近立冬,夜晚的空气很寒凉,这里又挨着海,海风阵阵袭来,冷得人打寒战。我沿着中山路向北走,街上没几个人,多数门店都关灯打烊了,街面上灯光幽暗,这片白日里繁华的商业街区,此时变得冷冷清清,没了一点活力。


走了二百多米,终于在街角拐弯处看到一家面馆,就走过去。面馆不大,只一间门面房,里面亮着灯。


走到门口的时候,忽然看见旁边石台上坐着一个人。借着昏暗的灯光,我扫了一眼,模模糊糊像是个老人,他身形瘦削,垂着头,揣着手,卫衣帽几乎遮住了脸,看不清模样。他的衣服很旧,黑不溜秋的,这一片那一块的污渍很显眼。他坐在那里,缩着身子,一言不发,跟个木头人似的,见我走过,只微微抬了一下头。


面馆里空无一客,只有老板一人在后厨里忙活。我要了一碗肉丝面,感觉吃不饱,就出去街上买馅饼。


买了馅饼回来,老人还坐在那里,我停了一下,看清楚他身旁还有一架带小轱辘的小铁架车,铁架竖着,上面码着纸箱塑料什么的,用绳捆扎着,显然,他应该是寻点破烂谋生的。他依然木头似的坐着,缩着身子一动不动,任凭海风灌进脖子、衣袖和裤脚里。


我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,可是又犹豫了——我这不是多余吗,如果他有家能不回吗!他这样的年纪,这般穷苦,应该是个流浪汉或者乞丐。我想,我又不能帮他什么,多说话又有什么用,就没说出口,径直走进面馆里去了。


面上桌了,我静静地吃着,店老板也静静地待着,一句话也不说,空气很清冷。


我边吃边想着门外那个老人的状况:天这么冷,他孤单地缩在街角,没人跟他说话,没有人想到他的冷暖,他吃饭了吗?我坐在这明亮的灯光下,暖暖和和地享受一碗面,不受冻馁之苦;门外,他却在那里又冷又饿。我非朱门里的达官贵人,也是社会底层的草根,但我至少衣食无忧,能吃饱穿暖,总比这挣扎在生存苦难中的人幸福百倍。我这人心太软,见不得别人的苦难,从小我一本家奶奶就说我吃着百姓的饭,操着帝王的心……


想着门外寒风中的老人,我坐不住了,这碗面我吃着不舒服,不行,我得去帮老人一下,哪怕只帮他一下,我心里也会得到安慰的。


我站在老人面前:“您吃饭了吗?”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:“还没吃。”果然被我猜中了。“走,进面馆吧,咱们一起吃碗面。”老人又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,大概感觉太突然,不信任我一个陌生人的邀约。见他不说话,我怕他误会,也为了让他放心,大声说:“我掏钱,请你吃饭!”老人眼里掠过一丝光芒,嘴角动了动,嗫嚅着:“我不进去了……就……在这里吃吧。”“走,去里面吃吧,外面冷。”我再次邀请他,他迟疑着站起来,跟我往面馆走。


我紧走两步站到面馆门里来,向里面喊:“老板,给他来碗面,煮一碗跟我一样的肉丝面。”我手指向门外的老人。


老人已站在门旁了,往里面探了探头,没敢进来。我怕他担心老板嫌他脏,就又征询老板的意见:“你看他这情况,能不能让他进来吃饭?”我手指着门口那张桌:“喏,就坐这儿行不行?”老板显然不乐意,淡淡地说:“马上要关门了,可以打包让他在外面吃。”


我一转身,不见了老人,他肯定是怕脏了人家的店,又退了回去。


我没去叫他,又坐着吃面了。


老板见我这么热心肠,显然被打动了一下,一改刚才的冷清气氛,话匣子打开了,一边煮着面一边跟我聊起来。他夸我是个好人,然后告诉我,店里之前也有过客人帮流浪汉或老人要面吃的事,说去年一对来这里玩的年轻情侣就给一个街上的老人要了碗面。他还说,以前有个年轻小伙说没钱了进来要面,他给小伙子做了一碗,结果他端到门外放下不吃,转身又去旁边熟食店要肉吃去了,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老板娘看到,老板娘可气坏了——帮你呢,你还挑肥拣瘦地把面扔了!


末了老板说:“人家有难的时候,我也愿意帮,来的人只要你说要碗面,不管你有没有钱,只要你提出来,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。但是……”老板顿了顿,接着说:“你要是要钱,一分也不给。能要钱的都不是真穷人,不给他们!”


说话间,面已经好了,我让老板装了打包盒,带副筷子,走出面馆。


“给您面,快趁热吃吧!”我把面递给老人。老人慌忙站起来,半欠着身子,连声说:“你真太好了,谢谢你!谢谢你!”


我瞬间被老人礼貌的举止感动了,别看我们底层人贫穷,但心地是善良的,他们懂得感恩。


行走人世间,无论身在何地,时时处处,我都愿为社会为他人尽点薄力,为这人间多一次善举,发一点光亮,添一份温暖。用行动去照亮更多的人,不等不靠,就从我做起,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善行,就像今晚送出的这一碗面。


审核:刘    坤

责编:王世明

编辑:刘    彬

分享